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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中午时,自是要留饭的。

顾老太太兴致好,将人都喊进了自己的院子,打算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饭。

上了膳菜后,顾忠青倒仿佛十分有感触般,举着酒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,才心满意足让众人开席。

这顿饭吃的还算和气,酒席过半,顾轩的长子质哥儿嘴馋贪食,闹着要那碟中最后一块醋鱼。本是孩童贪食罢了,众人皆不以为意,但坐在质哥儿身侧的顾轩却一张脸涨得通红,端是气急了似的,低声训斥着小儿。

质哥儿从前乃是家中的娇娇宝儿,祖母胡氏疼他,屋里头仆从仆妇们皆当小祖宗似的供着,不过是要块醋鱼罢了,哪里会不允。因而见爹训斥自己,质哥儿非但不怕,反而闹了起来。

顾瑾作为表兄,见状忙将那筷子醋鱼送到质哥儿碗中,道,“质哥儿别哭了,你吃吧。”

本以为事情这般过去了,哪晓得顾轩看了眼大人模样的顾瑾和乖巧用膳的顾瑞,竟是一下子恼怒了起来,拎着质哥儿,对着屁股就是一顿拍。

质哥儿“哇”的哭了出来,顾轩却狠劲上来了,训斥道,“你还敢哭!长辈都在,你娘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?!”

众人被这阵势弄得有些傻了,甚至一向沉稳似小大人的顾瑾,都有些慌乱的感觉,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?

姜锦鱼才不去管别人家事,见儿子面上流露出一丝茫然,忙伸手摸摸他的脑袋,摇头示意无事。

被顾轩点到名的王宁倒是火了,忍不下这口气,也不想忍,“你这话说的好听,儿子难不成不是你的,就我一人教儿子?”

顾轩刚想开口与她吵,顾老太太坐不住了,咳了一句,顾忠青登时反应过来了,怒道,“有什么可吵的?要吵滚出去吵!像什么样子!”

夫妻二人彼此嫌恶,皆转开脸去,留下质哥儿一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被胡氏心疼的抱过去哄着。

顾轩与王宁还怄气着,饭桌上的气氛也有些低迷,本来谈兴正浓的顾忠青也仿佛是丢了脸了,只顾着自己沉着张脸喝闷酒。

无人说话,自然便散的快了。

用过膳,胡氏寻了理由,便领着顾轩与媳妇王宁走了。

顾老太太本来不待见胡氏,自然乐得清闲她走,摆摆手便放人了。

“快过来坐着,别送了。衍儿扶你媳妇过来坐,那么大的肚子,跟着你四处奔波,可遭了大罪了!”

姜锦鱼乖乖在老太太身侧坐下,声音轻软陪着老太太说着闲话。

顾老太太眼里带着满意的笑,笑得冒出了慈祥的眼纹,看了看恩爱如昔的年轻夫妇,再想到被引出去玩的瑾哥儿和瑞哥儿,心里再一次感到很庆幸,幸好自己当年随了孙儿的意愿,替他提了姜家的闺女。

到了她这个年纪,什么富贵权势啊,都是过眼云烟罢了。人生在世,有人和你同心同德,齐声同气,便是吃着粗茶淡饭,心里也是舒坦的。

……

离了老太太的院子,胡氏一路上训斥了顾轩夫妇二人几句,随后便带着孙儿志哥儿走了。

顾轩与王宁回到自己院子内,两人相看两相厌,本就彼此看得厌烦。

这二人本就是跋扈的性子,顾轩未成家时,胡氏宠他,一如现在宠着志哥儿,什么金的银的,都只顾着往他屋里送。而王宁亦是同样,年幼失亲,王家连规矩都没教她,只想着养大了,早早嫁去旁人家便是。

本就是这样的性情,偏偏被乱点鸳鸯,凑做了一堆,两人谁都不服谁,按着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,互不相让,更别提什么琴瑟和鸣了。

顾轩恼王宁不会教儿子,忍不住责怪道,“你当我今日为何发脾气?方才在饭桌上,瑾哥儿和瑞哥儿言行举止,样样得体。你瞧瞧志哥儿,可有瑾哥儿瑞哥儿半分的气度?你让我面子往哪里放?!”

王宁更来气,嘲弄道,“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生来会打洞。你嫌弃志哥儿没教养,眼馋旁人的儿子,那你倒也瞧瞧你大哥,人家年纪轻轻,便高官厚禄,你呢?你这做爹的比不过别人,凭什么要求我儿子?”

顾轩无话可说,一肚子火无处发,愤愤道,“那这泼妇!我懒得与你说!”

王宁更是轻蔑一笑,“我是泼妇,那你就是懦夫废物!我当初真是眼瞎了……”

两人吵得不可开交,院里的下人们早已习以为常,只当做没听见,面色不改自顾自干着自己的活。

……

晚间,一家人回到了府里。

因白日里外出作客,耽误了今日的功课,一回到家中,兄弟俩很十分自觉,要去捧书,将今日落下的功课补上。

姜锦鱼将人拦住了,看明显不大乐意的瑾哥儿,含笑劝,“不过一日落下罢了,今日晚了,明日再做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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