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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竹林是进长安城的必经之路,也是拦截人进城,最后一处能设伏暗杀的地方。

此时,紫竹林的这场厮杀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。

竹叶竹竿上早已染上不知多少血迹,竹林各处可见鲜血淋漓的尸身,而仍在浴血奋战的,还有过百人。

这阵仗,已能赶上边境一次小规模战争了。

两方阵营一眼就能明确。

一边黑衣,一边是亮丽的紫衣,囫囵一观,还活着的两方在人数上不相上下,然已经没了气息的,则是黑衣偏多,紫衣极少。

苏木肩上又添一剑,脚步不可控后退几步,口中同时溢出一抹鲜血,他抬手擦去唇边的血,眼神冰冷的看向对面的人,缓缓抬起手中长剑,剑身已被鲜血覆盖,连剑柄下的剑名都看不出来了。

他身上已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,血迹在紫色劲装上并不明显,但从几乎已被血迹浸湿了的整件外裳上,能看出他此时的情况很不妙。

但他身后就是马车,马车里有着重要的人证,或许能将那被掩盖的真相公之于众,能为浮水镇枉死的百姓讨回公道的人证。

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大刀,刀尖在地上拖起一阵火星,缓缓逼近苏木。

黑衣人脚步微微打颤,手臂上的血顺着刀柄流下,从刀尖滴了一路,可即便如此,他的情况也比苏木好上太多。

面上的面巾早被击落,侧脸处被剑气所伤,留下一道血印。

黑衣人年纪与苏木相当,但眼底的弑杀残暴更浓。

在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度,好似苍生都是蝼蚁,对刀下亡魂亦不会生出一丝一毫的怜悯。

苏木紧紧盯着他,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手。

那次在素食斋外他并不恋战,不似现在这样退无可退,要尽全力迎战。

而在遇到这人之前,他已经经历了好几场厮杀。

苏木很明白,若是继续打下去,不出半个时辰,他就得成为那刀下亡魂。

公子曾对他说过,除了战场上不能退以外,遇到其他恶战都需以保命为先。

可是现在,他的身上承载着浮水镇数千人的冤屈。

他不能退,就是死,也不能!

剑身撞上刀口,发出一阵嘶鸣。

苏木的手腕不由自主的打着颤,但他始终不曾后退。

大战再次触发。

转眼之间已是数十招,直到那柄名唤落雪的剑自苏木手中脱离,插在马车车壁,发出轻微的颤抖。

苏木半跪在马车前,口中吐出一股鲜血,即使已经感知到头顶上的刀即将落下,可那速度太快,他躲不开了。

他轻轻闭上眼,公子还曾说,若能护大霁安宁,保百姓太平,便是死得其所。

他今日,算是死得其所吧。

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,而是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。

苏木猛地睁开眼,却见公子已持剑挡在了他的身前。

魏钰微微侧首,“还行吗?”

苏木看了眼对面一脸煞气的黑衣人,点了点头,“嗯。”

魏钰转身将苏木扶起来,拔出落雪交到他的手里,低声道,“立刻将马车赶进城,走岁铵街到迎松楼下即可,城门口三公子会打掩护。”

苏木重重点头,不做丝毫停留的便上了马车。

在他拉起缰绳的同一时间,魏钰已经迎上了前来阻拦的黑衣人。

“驾!”

苏木驾着马车冲出重围,头也不曾回。

苏木跟着魏钰上过多次战场,这种时候军令如山,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,执行。

哪怕...

但他相信公子,定会无恙!

-

褚容带着舒泱秋城慢悠悠的往城门口走去。

几个城门侍卫见此,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。

这小祖宗他们可不敢拦,所以还是交给那些有来头的人吧。

近日上头下了死令,但凡出入北城门的都得一个一个搜查,否则出了纰漏,丢官事小,怕就怕没了脑袋。

他们猜到可能是在找什么人,但不管是找谁,应该都不会跟褚家这纨绔有关,所以,他们是肯定不愿意上去得罪这位的。

果然,褚容一听要搜身,当即就翻了脸。

“你说什么?搜身?你疯了吗?小爷也是你能碰的?”

“知道小爷我是谁吗?你是怎么敢拦小爷的?还有你是哪儿冒出来的?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?新来的?”

连环九问将拦人的几个侍卫问的脸色铁青。

长安第一纨绔,他们能不认识吗!

但上头特意吩咐过,不仅要查遇过火灾的伤者,还要对长城各大世家的人谨慎盘查。

虽然他们也觉得这纨绔做不了什么,但人可是长安第一世家的公子,完全符合上头要求谨慎对待的条件。

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
“此乃我等职责所在,还请褚判官通融一二。”

褚容丝毫不买账,冷哧了声,“你眼瞎吗,我今日可没穿官服,不是褚判官,是褚三公子!”

言下之意是,今日我没当值,你敢得罪我试试?

侍卫们,“...”

是不是官身还得挑日子!

“还不让开!”

褚容气焰无比嚣张道。

身后秋舒两家小公子亦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。

“褚三公子,小的们也就混口饭吃,还请褚三公子不要为难....”

“我偏为难了怎么了?”

褚容鼻孔朝天道,“我可是见了陛下都不用下跪的,你们倒是不得了,竟敢搜小爷的身?谁给你们的狗胆!”

原本在城门口当值的几个侍卫都低下头憋着笑。

这些人仗着上头有人,这几日没少给他们气受,这下终于踢到铁板了吧!

拦人的侍卫气的牙痒痒,可面前的人他又实属得罪不起。

只能继续低声下气道,“这是上头的命令,小的们...”

“上头的命令是吧?”褚容,“行,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。”

侍卫们,“...?”

这么好说话,纨绔今天转性了?

“你去把你上头的人叫来,小爷倒要看看,是谁要搜小爷的身!”褚容四处瞅了瞅,朝一个还算眼熟的侍卫吩咐,“你去给小爷搬张椅子来,我就坐这儿等那个上头的人来。”

众人,“...”

果然,还是那个纨绔!

被点名的侍卫憋着笑赶紧去搬椅子了。

他可巴不得褚三公子好好挫挫这些人的气焰!

另外几个侍卫脸色却是黑的吓人。

“欸,别说话,你早上是不是吃了蒜,一股味儿,离小爷远些,别熏着小爷!”

褚容捂着鼻子将那侍卫的话堵了回去。

那几个侍卫对视一眼,其中一个赶紧折身离开了。

椅子搬来,褚容就大大咧咧的坐在城门口。

两个小公子抱着双臂一左一右的靠在城门两边,身边随从殷勤的打着扇。

如此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,之前那人去而复返,朝领头的人耳语几句。

那领头的人忙上前恭敬道,“都是小的一时糊涂,不该冒犯三公子,三公子请吧。”

褚容抬眸看了眼他,“我能走了?”

“自然能。”

“不搜身了?”

“不敢不敢。”

褚容盯着他沉默几息,翘起二郎腿晃了晃,“你让本小爷走本小爷就走,本小爷多没面子。”

领头侍卫,“...”

“小爷我偏就不走了!”

领头侍卫气的恨不能找一砖头拍上去

但他不敢。

他深吸一口气,陪着笑道,“千错万错都是小的的错,三公子大人有大量,您就别同小的计较了。”

褚容懒得听他废话,干脆往后一扬躺在椅子上,“你那个上头的人不亲自来给小爷我赔罪,这事就没完!”

苏木怎么还不来啊!

这椅子咯的他好生难受啊!

“三公子...您...”

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,褚容眼睛一睁抬眸望去。

远远的便认出了驾马车的人。

褚容勾了勾唇。

来了!

马车跑的很快,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
城门口正要进出城的百姓远远就闪躲开了,那领头侍卫当即就变了脸色,吼道,“前面的马车,停下!”

“哎哟,这椅子是从哪来的,好生咯人!”褚容站起身,皱着眉头伸了个懒腰,“算了算了,小爷我懒得跟你们计较了,我现在就出城。”

“关城门!”

领头侍卫的命令同时响起。

褚容一脸震惊的看着他,“你说什么!”

“小爷我要出城你就要关城门,什么意思啊,诚心跟小爷我作对是吧!”

眼看那马车横冲直撞了过来,领头侍卫急切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,“三公子,请您不要妨碍公务。”

“关城门!”

几个侍卫当即就要关门,褚容直接大步走到城门中间,双手叉腰,“小爷我不知道什么公务不公务的,今儿这城门,小爷偏要出,谁敢关!”

“你是吧?行,你关,小爷我就站这儿,你要关你就夹死小爷!”

此时城门已经关到一半,可褚容就那么大大咧咧站着那儿,谁还敢继续推门,要真把人伤着了,他们十条命也不够赔!

众人纷纷将看向那领头侍卫。

领头侍卫咬牙切齿的上前,欲强行将褚容带走。

可就在此时,马车已经到了门口,直直朝褚容撞来。

“小心!”

“褚容!”

秋城舒泱吓得失声喊道。

所有侍卫都吓得一时忘了动作。

眼看那马车撞向褚容,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
要完,他们所有人都要完!

褚容本人倒是还没反应过来,他正要扭头去看时,腰上就缠住了一根马鞭。整个人在瞬间腾空而起,然后又稳稳的落到了秋城舒泱面前。

二人本能的伸手将褚容接住,三人顿时便叠罗汉似的叠了一地。

褚容被这一甩一落弄得头晕眼花,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
侍卫一窝蜂的涌上来,将几人拉起,“褚公子,褚公子您没事吧。”

而就在这空隙,马车早已驶出了老远。

领头侍卫黑着脸带人追了上去,但又哪里跑得过马车。

褚容这时也终于回神,“那是谁!”

“他疯了吗!敢对小爷动手!”

“小爷要弄死他!”

褚容气的咬牙切齿的朝远去的马车吼道。

但心底却沉了下去。

苏木受伤了!

一身都是血!

他大哥只跟他说让他今日务必想办法将苏木的马车放进城,但却没跟他说缘由,只承诺他若是干成了这事,就让他自由出府,若是干不成,他就见不到未来十年的太阳。

以年限来看,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很重要。

但是...

苏木武功那么高,怎么还会伤成这样。

大哥和魏钰到底在做什么!

不对,魏钰也出城了!

那他会不会有危险。

“褚容,你没事吧?”秋城伸手在褚容眼前晃了晃,担忧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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