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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端端的,宋荣还没去接宋嘉言下山呢,宋嘉让就出了事。原本,这事是瞒着宋嘉言的,这个时候,怎敢将此事告知宋嘉言。哪怕宋荣,心头滴血还装得没事人一样,结果,却给来别院向宋嘉言请安的翠蕊露出形迹来。

李云鹤自娶了翠蕊,夫妻两个感情不差,孩子都生了好几个。如今宋嘉言眼瞅着就要飞上枝头,李云鹤自然想多多巴结宋嘉言,正好翠蕊也有了身子,论月份还大宋嘉言两个月。按李云鹤的意思,本就有主仆之情,是以想着叫翠蕊日后给宋嘉言的皇子做奶妈,说不定也能搏个诰命当当,体面又实惠的差使,简直是天赐良机。

李云鹤先是寻空将此事与宋嘉言身边的梁嬷嬷说了,梁嬷嬷本就在操心皇子皇女出生后的事,想着翠蕊毕竟是府上出去的,起码稳妥可靠,便跟宋嘉言提了。

宋嘉言并没有考虑过翠蕊,不过是念着李云鹤来山上服侍她这么久,就见了翠蕊一面。结果,翠蕊请了安,未说两句话便是一脸的心事。宋嘉言何等机灵人,一眼就看出翠蕊这是有事,连连逼问下,翠蕊捂着帕子哭起来,头上珠花微颤,低头泣道:“姑娘,外头都说大爷给方公府的二爷害了!”

人哪,聪明机灵原是好事。但,一利总有一弊,若聪明太过,有时则失于此处。

若宋嘉让只是普通地被欺负一下,翠蕊不见得是这样的神色,家里人也不会这样瞒着她。宋嘉言与宋嘉让自幼一道长大,兄妹感情极是深厚。一听宋嘉让出事,宋嘉言急得脸色都变了,一脑门子的虚汗流下来,抱着肚子俯下身去。

梁嬷嬷一巴掌将翠蕊抽到地上去,怒喝:“你个贱婢,安的什么心!”急命人去传太医,指挥着侍女将宋嘉言扶到榻上去侧卧。

太医来得飞快,宋嘉言已是昏迷不醒。

太医先用针灸稳住宋嘉言的胎儿,再斟酌着开方配药,好在别院中一应俱全,自有太医亲自煎药,并再三叮嘱:“宋姑娘是急火攻心,原本龙凤双生就极耗母体精力。皆因宋姑娘身子骨较寻常闺秀强健,此方一路平安,胎象稳健。怀孕时,最忌大喜大哀,于胎儿不利,于母体不利。”

梁嬷嬷连连点头,至于翠蕊,早有人将她扭送出去,连带李云鹤都被捆绑起来等待审问。只是此时大家的心思都在宋嘉言身上,没时间去理会他们而已。

宋荣来的时候,太医就说了,宋嘉言身子不稳,不易移动。

宋荣面色疲倦,洗漱过后并没有去别处,就在宋嘉言床前守了大半夜。直到宋嘉言悠悠转醒,宋荣问:“要不要喝水?”

“爹爹?”宋嘉言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疲惫与忧伤,“大哥怎么了?”

宋荣沉声道:“性命无碍。”

宋嘉言眼角微微湿润,别开脸去:“那就好。”

只要人还在,只要命还在,就好。

黑暗中,宋荣轻声道:“立后诏书,皇上已经颁下了。”退已无可退,只能奋力向前了。不要说宋嘉让出了事,哪怕宋荣自己死了,宋嘉言该做皇后,还是要做皇后!

“那就好。”

宋嘉让的事让人猝不及防,便是宋荣也没料到小纪氏能在这个时候捅他这么狠的一刀。

小纪氏早被关到了庄子上,等闲宋荣不会叫她见人。当然,看在宋嘉诺的面子上,虽没有在家时的锦衣玉食、主母排场,起码衣食供应充足,也没虐待她。小纪氏身子不大妥当,宋嘉诺带着李云鹤去瞧了小纪氏一回,熬汤熬药的,也没眼睁睁看她去死。

宋荣对小纪氏,实在是仁至义尽。

宋嘉诺毕竟是小纪氏的亲生子,看到母亲落到这步田地,没有不伤心难过的。宋嘉诺虽然不能将小纪氏自庄子上放出来,但,亲生母亲,背着宋荣稍微改善一下母亲的待遇条件,并非不能做到。

毕竟,宋荣就这么两个儿子,宋嘉诺以往还帮着打理过田庄家产,跟家中管事庄头儿都熟。宋嘉诺又是个天生会做人的,这事儿他做得密不透风。

小纪氏在庄子上,并不愁吃少喝。但以往她做惯了威风八面的子爵夫人,一府主母,乍一落到这步田地,久而久之憋闷出了心病。

要给小纪氏解闷儿,调节心情,说书唱戏那些是不要想。宋荣还没死呢,再者,就算宋荣突然死了,宋家也轮不到宋嘉诺当家做主。

想找个人陪母亲说话,开解一下母亲心中的郁气,就得是个与母亲感情好且相熟的人。

小纪氏以前交往的太太奶奶们,那些人真不是瞧着小纪氏跟她交好的,大都是为了跟宋大太太、子爵夫人交好。小纪氏一朝被关在庄子里不能见人,这些人精一思量便知小纪氏这是犯了大错,上流圈子悄悄议论一阵,也便默契地不再提及这个人了,更不会念及旧日交情去庄子上看望小纪氏。

最后,宋嘉诺想起了一个人——小纪氏的乳母张嬷嬷。

其实,宋嘉诺也不大喜欢这人。但在这种情况下,除了张嬷嬷,宋嘉诺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来帮他开解母亲了。宋嘉诺背着宋荣出去活动一番,给张嬷嬷的儿子升了半个品级,张嬷嬷便忙不迭地到庄子上来陪着小纪氏解解闷儿了。

宋嘉诺亦料不到,变故就出在张嬷嬷身上。

张嬷嬷不仅仅会给小纪氏解闷儿,她还带来了帝都最新鲜的消息。张嬷嬷连带宋嘉言与方家和离,进而吞风有孕的事都一一与小纪氏说了。

张嬷嬷还煞有介事地道:“说是吞风有孕,咱谁见过吞风有孕的?都说是皇上的孩子哪!”那一脸的惊叹,啧啧道,“大姑娘也太不讲究了,刚成亲的新媳妇,三朝回门就一个人住到西山别院。听说根本没跟方家二爷圆房,在西山别院住着,就有了身子。原本太后赐的好亲事,说和离就和离,都说是皇帝老子特批准的,说不定,大姑娘肚子里这个,就是龙种。”

小纪氏一听到这事儿,险些厥过去。她设计了宋嘉言的亲事,便被宋荣关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。当初宋荣没一刀宰了她,绝对是看在在宫为妃的宋嘉语的面子上啊。若是宋嘉言怀了皇上的孩子……宋嘉言的本事,小纪氏早便一清二楚。宋嘉语绝不是宋嘉言的对手,万一宋嘉言进宫,宋嘉语绝对讨不了好儿。一朝宋嘉言得势,宋嘉语怎么办?就是自己的儿子宋嘉诺,也有危险啊!

原本,小纪氏是这么计划的,她闺女已经产下皇子了,将来少说有个太妃做。若真有大造化,女儿做了太后,她就是太后的娘。凭这个身份,宋荣再不敢为难于她。就是宋荣脑袋上的爵位,一样得是她的儿子的!绝对落不到宋嘉让的头上!

结果,宋嘉言横插一杠,勾搭了皇上。男人的脾性,小纪氏自认为了解甚深,那绝对是吃不到嘴的永远是最好的。

若坐视宋嘉言坐大,后患无穷!

小纪氏思量多日,就思量了这么个法子,先干掉宋嘉让。

自宋嘉让入手,也有小纪氏的道理。毕竟一起生活多年,小纪氏对宋嘉让宋嘉言兄妹也有所了解,这对兄妹向来感情深厚。按张嬷嬷说的话,宋嘉言现在有了身子,毕竟还没生下来。干掉宋嘉让,把这消息透给宋嘉言,宋嘉言的胎儿恐怕就难保了。宋嘉言一旦失去孩子,纵使日后进宫,宋嘉语的孩子就是与宋嘉言血缘关系最密切的皇子了。宋嘉言有才干,如果她进宫一心一意帮着宋嘉语的皇子争夺皇位,将来,不亏待她就是。

哪怕宋嘉言与腹中皇子无所损伤,干掉宋嘉让也是必要的!

戚氏自生了福姐儿,身子尚未调理好,一直未能有身孕。宋嘉让对妻子情深,还未纳小,宋家的嫡子嫡孙,影子都不见。只要宋嘉让一死,将来宋荣头上的爵位,就是宋嘉诺的!

只要儿子袭爵,不论是她,还是宋嘉语,都吃不了亏!

不论从哪方面看,小纪氏这计策都是一本万利、一箭多雕!

小纪氏连带如何算计宋嘉让的事都想好了。章侧妃被赐死后,章家一败涂地,被承恩公府收为仆下。后来,章家女被方二公子青眼,收为侍妾,自此一家子跟了方二,很为方二倚重。

方二曾被宋嘉言暴打多次,又被宋嘉言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,是个男人就忍不下!

而且,张嬷嬷是她的乳母,与章家先时都是子爵府纪家的世仆,彼此认识。小纪氏再三对张嬷嬷道:“嬷嬷待我如同亲娘,嬷嬷的儿子,就是我的奶哥哥,就是诺哥儿的亲舅舅。若将来事成,诺哥儿总不会亏待了咱们。如今我走投无路,这事,却不好叫诺哥儿亲沾的。只看嬷嬷是否疼我罢了。”

小纪氏与张嬷嬷相处多年,自然是有感情的。

张嬷嬷在侯府待过,心也是个明白的。而且,有一个道理,张嬷嬷是明白的,宋嘉让有个万一,宋嘉诺就是爵位继承人。宋嘉诺一旦继承爵位,不但小纪氏能立刻脱离庄子的软禁,就是对她,酬其功劳时,也有数不清的好处。先时儿子升了半阶,就是宋嘉诺给走的门子。

张嬷嬷将牙一咬,就干了!

方二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,但,对于现在自身境况,方二是无比憋屈的。不仅是方二,整个承恩公府都是憋屈至极!

皇上亲自把承恩公府的匾额染了个绿色儿,承恩公府已是帝都城的大笑料。就是出去喝花酒,方二也没少被人笑话,最后无非是打一架了事。

章家人也的确在方二身边做事。

章家人对于宋嘉言的恨意,就更不必提了。章侧妃好端端生下两位皇孙,深得二皇子宠爱,连带章家也跟着鸡犬升天,脱了奴籍,成了良民,有了官职。尽管在帝都城不是什么显眼的人家儿,毕竟是正经人家儿。

章侧妃的倒霉,皆由宋嘉言而起。

章侧妃被鸩杀后,章家一落千丈,被承恩公府弄进去重新为奴。种种滋味儿,只自己知道罢了。

如今张家人联系章家人,说了小纪氏的盘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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