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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与临不知道御君祁忽然在得意什么。

齐廷头上也冒出一排问号。

三个人面面相觑,场面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古怪。

江与临低声嘱咐御君祁说:“今天婚礼新郎是齐玉的父亲。”

御君祁点头:“嗯。”

江与临继续道:“你可能不记得他了,但他一直惦记着齐玉,是个很好的父亲,等下致辞的时候,你拿星尘十三的稿子随便念两句就好,别说奇怪的话。”

御君祁低低应了一声:“我知道,他得了绝症,很快就会死掉,见儿子是他的执念,我会完成的。入梦来说,这叫‘临终关怀’,哄他高兴就可以了。”

在这个瞬间,江与临几乎以为御君祁已经有心了。

齐廷也没有想到,御君祁会忽然这么有人情味,亦是满眼诧然错愕。

可下一秒,御君祁的话就彻底打破了这种假象。

祂说:“原来有些病不用治,拖着拖着就死了。”

江与临&齐廷:“……”

错觉终究只是错觉。

齐廷还有很多事要忙,和江与临打了招呼就走了。

江与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,低着眸子,静静出神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御君祁看着齐廷离去的背影,突然说:“他是故意的。”

江与临愣了一秒,回过神来:“故意什么?”

御君祁转头看向江与临:“故意在我对你很烂的时候对你好。”

江与临笑了笑,没说话。

似乎是无话可说,又像是不予认可——

他从没有觉得御君祁对他很烂过

*

欢快的音乐风中流淌,婚礼如期举行。

为了防止节外生枝,也为了免除更多反对,江与临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的计划。

其中包括御君祁。

他没有跟御君祁讲自己究竟去做什么,只说有事需要处理,过几天回来。

御君祁:“‘过几天’是几天。”

江与临说:“快的话三五天。”

御君祁皱起眉,没有轻易被糊弄过去:“要是不快呢?”

欢快的背景音乐进入中间乐章,节奏渐渐放缓。

江与临垂下眼眸,胡乱给出一个根本没有意义的期限:“可能要几年。”

御君祁没有问‘几年是几年’。

既然都用到了‘年’这个单位,那前面数字具体是什么数字也太不重要了。

御君祁很难接受,抱怨说:“太久。”

江与临笑了笑:“是很久。”

御君祁心口又闷又痛:“可以不走吗?”

江与临摇了下头。

御君祁动动喉结,明显想说些什么——

可最终,祂什么也没有说。

御君祁把喉间翻涌的甜腥,和所有未尽之言一起咽了下去。

音乐流淌在空气中,进入最后的高潮部分,节奏旋转攀升,越来越快,但也不过短短二十秒,便再度回归平缓,仿佛奔腾不息的河流最终汇入滔滔江河。

万般狂涌终归寂静无声。

两个人沉默须臾,很快又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。

直到音乐终了。

江与临一直以为,他们那天道别只用了这一首曲子的时间。

后来才知道,原来那场婚礼一直在演奏这首诀别书。

那天,他们说的话很多。

可没说的话更多。

江与临没有告诉御君祁,他要回到过去,取回齐玉的半颗心脏。

御君祁也始终没有告诉江与临,那颗运转寒冰异能的晶核,是祂的本命陨石。

怪物不知道江与临离开是为了祂。

就像江与临也不知道,顶在怪物胸腔深处的那口血,终究没有吐出来。

*

上台致辞前,御君祁拟态成了齐玉模样。

“应该是这样吗?”

御君祁转身问江与临:“我忘了齐玉长什么样子。”

齐玉和齐廷长得很像,御君祁和星尘十三、星尘十四也很像。

可江与临从来不会认混他们。

齐廷经常出现在江与临面前,可江与临没有一秒把他当成齐玉,甚至就算看着齐廷的脸,也很少会联想到齐玉。

御君祁失去了有关齐玉的全部记忆,祂拟态出的齐玉还是以齐廷为参考,又融合了一些自己的理解,和江与临记忆中的那个人相比,充其量只有五分像。

可感觉是不会错的。

真是奇怪,御君祁现在的脸不完全像齐玉,性格也不仅不像齐玉,甚至和没失忆时的祂自己都不太像——

可祂给江与临的感觉没有一秒变过。

江与临端详片刻,说:“你还是得照着齐廷的样子再变一点才像。”

御君祁不太明显地撇撇嘴,又敷衍地随便变了变,捏着星尘十三的稿子去致辞了。

齐振海家财无数,资产总值多到即便抹去两个零,仍能在福布斯排行榜中遥遥领先。

独子齐玉是齐振海唯一的继承人。

自从齐玉死亡的消息被媒体泄露,这些年假扮齐玉来找他认亲的人不计其数。

有些是通过整容整成齐玉的样子,有些是获得变幻能力的异能者,可纵然他们容貌再像,齐振海也能很快分辨出那都是些冒牌货。

就比如此刻这个在他婚礼上致辞的人,一看就是大哥他们从哪里哄来骗自己开心的。

太业余了。

气质完全不同也就罢了,怎能长得也不太像啊。

这种相似程度,完全不能和那些来骗他遗产的‘假儿子’相比。

其中一个骗子用了一年时间研究齐玉的资料,照着视频一比一复刻了两年,神态和走路的姿势都惟妙惟肖,问什么都能对答如流。

太专业了。

齐振海非常感动,打断那人两条腿以后,给了他两千万美金作为奖励。

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

不能让人家孩子百忙一趟。

按照这个评断,眼前这个假儿子最多值五十,但齐振海没有这么小面值的钞票,所以勉强给一百吧。

气质委实差太多了。

齐振海摇摇头。

他家齐玉宝贝胆子很小,怎么可能会像面前这个男人这么……酷炫狂拽,不可一世。

若是平常,齐振海还有心情多看对方表演一番,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,所以齐振海决定立即拆穿。

齐振海举起麦克风:“你凭什么证明你是齐玉?”

御君祁微微一愣。

之前说的时候没这段啊,不是就念个致辞稿吗?

御君祁眼中划过一瞬迷茫,下意识看向台下的江与临。

还有同伙?

齐振海眼中精光闪烁,也跟着看去。

在看清台下之人的刹那,齐振海身体忽然僵直,不自觉后退两步,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。

身旁的新娘立刻扶住齐振海,关切地唤了声:“老齐?”

齐振海摆摆手,拒绝了新娘的搀扶,往前走了几步,目不转睛地看着江与临。

十年未见,台下之人早已不是曾经模样。

可齐振海仍是一眼认出,这就是当年和他家宝贝儿子在学校门口接吻的少年!

齐振海猛地转过头,死死盯着御君祁。

那眼神太过深刻,几乎穿过皮囊钉入灵魂深处。

御君祁站在台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,大脑逐渐放空,茫然地歪了下头。

这个呆头呆脑、心不在焉的样子!

齐振海瞳孔剧烈收缩,喃喃叫出齐玉的小名——

“玉宝。”

台下,齐家众人都站了起来,随时准备上前。

新娘安抚地轻拍齐振海的手:“老齐,别激动,慢慢说。”

齐振海踉跄地走了两步,却不是走向御君祁,而是走向江与临。

江与临站起身:“齐总。”

齐振海大脑一片空白。

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组织的语言,又如何发出的声音。

齐振海一把握住江与临手臂,喉咙干涩嘶哑,颤声道:“孩子,好孩子……你告诉叔叔,那是不是齐玉?”

江与临眼眶微热,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。

齐振海晃了晃,往后一仰,晕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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