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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!”

陈小年忽然拔高声音质问他。

“你也不相信我们?”

戴子真说:“和相不相信没有关系。你们死了两个人了,心里还不清楚啊?”

戴子真说:“你的?名单和照片还在吗?”

陈小年说:“在呀。”

戴子真说:“你再看。”

陈小年的?心脏慌张地跳着,她不敢相信地翻开手机,点相册。

相册空空荡荡,不仅她在申河家里拍的?姚江雪的?照片和录像没有了,整个相册所有的?照片全部?没有了。

她紧张地点开“最近删除”,干干净净,没有一张照片。云盘备份里也没有。

那些她的?照片,姚江雪的?照片、录像,方婷转发给她的?名单、电话号码、录音,全没了。

“暖暖!”

陈小年喊。

“你快看看照片还在不在!方巧,你也看!”

一部?手机,一个私人密码,保存在相册、私人空间、文档里的?东西?,在她们不知道的?时间里,消失得无?影无?踪。

仿佛她们在申河家里看见的?、听见的?,全是假的?,全是她们那晚在海边喝醉酒之后的?梦。

“月月的?手机呢?”

陈小年问。

“她的?东西?呢?”

“护士!她的?东西?呢?”

护士疑惑问:“什么东西??”

陈小年说:“手机。”

护士说:“没看见,你找找。”

她们在病房里来来回?回?地找,找不到。

交警来了,往病房里看一眼,问她们:“你们是朋友?”

方巧从床下爬出来,说:“是。”

“我是负责这?起?车祸事故的?交警,李正。”他走进去,一手拿着一个塑封袋,一手抱着一捧粉嫩的?水芙蓉,“她情况怎么样?通知大人没?”

陈小年急急说:“她手机……”

童暖暖忽然拽住她,对李正说:“通知了,在来的?路上。”

李正点点头,把一个透明塑封袋和水芙蓉放在病床边的?柜子上,说:“另外两个女生,你们都认识吧?叫什么名字,一并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。”

话音落下,病房里寂静无?声,太阳从窗外洒进来,铝合金的?窗框上的?光折得人眼睛发疼,像进了飞蛾。飞蛾咬着人的?眼,咬得疼。

童暖暖抬手揉着眼睛,揉出了湿湿的?水汽。她低声说:“认识……”声音带着微弱的?哽咽,“一个叫周、洁婕,另一个叫……贝贝、汤贝贝……”

李正在工作机上搜索,两人的?资料搜出来。他皱眉:“周洁婕是金川市的?人?”

童暖暖说:“是。”

李正问:“汤贝贝是长?原市?”

童暖暖说:“是。”

李正的?眉毛皱得更紧了,两个地方离这?里有一千多公里。

“你们是哪里的?人?”

童暖暖说:“沿海。”

陈小年说:“锦城。”

方巧说:“徐州。”

李正指指病床上的?女生,问:“她呢?”

童暖暖说:“海市。”

天南地北的?一群人。

李正心头诧异,“你们来这?里做什么?”

童暖暖说:“找朋友玩。”

李正心头“啧”一声,这?玩的?代价恁大了。

他说:“事情是这?样的?。货车司机酒后肇事逃逸,如今人被?抓住了,在派出所,司机坦白承认酒喝多了,把红灯看成?了绿灯。后续按照法律流程走,你们等病人的?家属来了,转告他们,让他们工作日?来派出所找我,我叫李正。”

他捡起?柜子上的?一张纸,写下自己的?电话号码,递给童暖暖,“给,这?我的?电话。”

童暖暖捏着那张轻薄薄的?却一句话定了三条命的?纸,问他:“只是酒后肇事吗?没有别的?什么吗?”

李正狐疑:“什么?”

陈小年着急地说:“监控,监控里什么都没有呀?你们看过路口的?监控吗?”

“会?不会?是有人故意的??”

“哦!那个路口的?监控,那天没有启用。”

李正说。

陈小年震惊:“那人怎么抓住的??”

李正说:“第二天酒醒了,自己来认的?罪。”

“那……那他长?什么样?”

陈小年呐呐地问。

这?个问题本?不该说,但看见她们那么年轻,好端端来找朋友玩,却死二伤一。

李正起?了可怜的?心,告诉她们:“五十来岁的?中年男人,像普通大货车司那样。”

他思索一下,给她们描述得清楚一点:“大眼睛,双眼皮,塌鼻梁,皮肤黝黑,有点肥壮。”

方巧不死心,问:“没有特别之处?”

李正说:“没有,普通人哪来的?那么多特别之处啊。”

他看眼时间,呆得够久了。他的?舅舅顺路送他过来,现在还在下面等他。

他说:“我先走了,你们记得转告她的?大人啊,我在黄河路派出所,早点过来。现场的?东西?全部?在那个袋子里了,你们点点看,有没有少了东西?。”

陈小年立刻扯开塑封袋,碎掉的?玉镯子、汤贝贝的?橡皮筋、三人的?手机,乱乱地挤在里面。许清月、周洁婕、汤贝贝的?,申河的?那个不见了。

陈小年说:“还有一个手机。”

李正已经?走出门了,闻声又转回?来,“长?什么样?”

陈小年说:“灰色的?。”

李正仔细回?想?,“没印象。”现场是他和同?事亲自省查的?,没多少东西?。司机的?遗物,已经?被?家属领回?去了。

“我回?去再找找看。”

他一面说,一面往外走。上车想?起?这?事,仍旧觉得不对劲,嘀嘀咕咕说:“不应该拿错啊。”

舅舅问他:“什么不应该?”

他说:“她们说少了一个手机。手机是不是自己的?,司机家属再怎么着也不能浑水摸鱼拿了吧。”

“应该是收漏了,我回?去问问小李。”

他的?舅舅笑?道:“新来的?人是这?样毛手毛脚的?。病人情况怎样?苏醒没有?”

李正摇头,“还没,看着挺严重的?。”

舅舅叹气:“好好一个女孩……”

“对了,舅舅你为什么叫我给她送花啊?”李正疑惑地问。

那捧水芙蓉,还是舅舅帮他挑选的?。如果不是对方和朋友千里昭昭来这?个城市游玩,他都要往坏地方想?了。

舅舅说:“安抚一下病人的?情绪。年纪小小,可怜。”

“是哦,听说来这?里找朋友玩的?,怪可怜的?。”

李正也跟着叹了一声。

车往黄河路的?市公安局开,停在红绿灯路口。

昨晚被?烧穿洞的?路面围着警戒线,还没有修补。

白日?里,那个洞,黑糊糊的?像隧道,和周围灰色的?水泥路宛如两条路。

李正瞅着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交通事故,他见得多。像这?样的?交通事故,还是头一次。

三个女孩子才20岁左右,周洁婕刚毕业,病床上躺着的?叫许清月的?,和那个叫汤贝贝的?女孩,还在读大学。

正是青春美好的?年纪,未来有无?限可能,一次旅游,一场车祸,未来的?路就像那个烧烂的?路,黑了,断了。

李正挪开视线去,看着公安局近在眼前,他说:“舅舅你就在这?停吧,你去局里上班,我走过去,反正派出所不远,没几步路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的?舅舅停下车,在路边放他下去。

黑色的?轿车再次起?步,开到黄河路市公安局的?大门。

保安亭里的?士兵立即敬礼叫:“徐局!”

栏杆抬起?来,轿车驶进去。

李正仰望公安局威严庄正的?赤亮亮的?大楼,心里无?限羡慕。他的?舅舅,徐震中,是市公安局的?局长?、督察长?、党委书记。